東亞奪冠十二載 香港足球何去何從
文: @maxloi2h 設: @fujimountxssg 圖: 網圖
東亞奪冠 盛極一時
『香港足球當然也逃不過時代巨輪：它的病情每況愈下，與香港一起沉淪。』
今年是香港隊於東亞運動會足球比賽奪冠的12周年。12年前的第5屆東亞運動會，是香港首個舉辦的大型綜合運動會，其中足球比賽項目於香港大球場及小西灣運動場上演。參賽國家普遍派出U23出戰，足總亦決定以適齡球員為骨幹，配以李志豪、陳偉豪、黃展鴻、陳肇麒四名超齡球員參戰。
港隊首戰於小西灣運動場以4:1擊敗南韓，雖第二輪港隊以0:1見負於中國，但亦無阻香港以首名晉級準決賽。準決賽香港迎戰北韓，上半埸尾段靠陳偉豪頂入成1:0領先，可惜完埸前北韓前鋒朴光龍追平。加時階段兩隊互交白卷，至互射十二碼階段，當時嶄露頭角的門將葉鴻輝表現出色，為球隊撲出一球十二碼，其餘港隊隊友亦四射全中，互射十二碼以4:2擊敗北擊，晉身決賽，並於香港大球場迎戰日本。
當時正於英超球隊熱刺跟操的陳肇麒，得知香港殺入決賽後便立即回港待命，並於決賽中先列後備。日本隊於22分鐘憑藉一次角球攻勢先開紀錄。換邊後香港隨即反撲。後備上陣的「陳七」力壓日本後衞頂入成1:1扳平比分。隨後雙方互無紀錄，賽事進入十二碼環節。首輪十二碼有「神之子」歐陽耀冲主射被日本門將松本拓也撲出，及後4輪香港4射4中。日本則先有大塚翔平主射被葉鴻輝救出，之後鈴木大輔主射中柱，最終以2:4不敵東道主香港。
當日的勝利重燃不少球迷的希望。奪金後應聲彈出的「敢於夢想」報告與「鳳凰計劃」，單是名字已經令人有種「浴火重生」的意味。然而，12年過去了，香港與香港足球都浴了火，卻看似未有半點重生的跡象。由香港到新香港，整個社會都在改變；香港足球當然也逃不過時代巨輪：它的病情每況愈下，與香港一起沉淪。
東亞奪冠 盛極一時
『香港足球當然也逃不過時代巨輪：它的病情每況愈下，與香港一起沉淪。』
今年是香港隊於東亞運動會足球比賽奪冠的12周年。12年前的第5屆東亞運動會，是香港首個舉辦的大型綜合運動會，其中足球比賽項目於香港大球場及小西灣運動場上演。參賽國家普遍派出U23出戰，足總亦決定以適齡球員為骨幹，配以李志豪、陳偉豪、黃展鴻、陳肇麒四名超齡球員參戰。
港隊首戰於小西灣運動場以4:1擊敗南韓，雖第二輪港隊以0:1見負於中國，但亦無阻香港以首名晉級準決賽。準決賽香港迎戰北韓，上半埸尾段靠陳偉豪頂入成1:0領先，可惜完埸前北韓前鋒朴光龍追平。加時階段兩隊互交白卷，至互射十二碼階段，當時嶄露頭角的門將葉鴻輝表現出色，為球隊撲出一球十二碼，其餘港隊隊友亦四射全中，互射十二碼以4:2擊敗北擊，晉身決賽，並於香港大球場迎戰日本。
當時正於英超球隊熱刺跟操的陳肇麒，得知香港殺入決賽後便立即回港待命，並於決賽中先列後備。日本隊於22分鐘憑藉一次角球攻勢先開紀錄。換邊後香港隨即反撲。後備上陣的「陳七」力壓日本後衞頂入成1:1扳平比分。隨後雙方互無紀錄，賽事進入十二碼環節。首輪十二碼有「神之子」歐陽耀冲主射被日本門將松本拓也撲出，及後4輪香港4射4中。日本則先有大塚翔平主射被葉鴻輝救出，之後鈴木大輔主射中柱，最終以2:4不敵東道主香港。
當日的勝利重燃不少球迷的希望。奪金後應聲彈出的「敢於夢想」報告與「鳳凰計劃」，單是名字已經令人有種「浴火重生」的意味。然而，12年過去了，香港與香港足球都浴了火，卻看似未有半點重生的跡象。由香港到新香港，整個社會都在改變；香港足球當然也逃不過時代巨輪：它的病情每況愈下，與香港一起沉淪。
敢於夢想 流於空想
『「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皆曾揚言要10年內將香港隊提升至世界排名80名內，並進身2020年東京奧運。』
「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皆曾揚言要10年內將香港隊提升至世界排名80名內，並進身2020年東京奧運。2009年12月12日，香港擊敗日本，首次奪得東亞運足球項目金牌，當時香港的世界排名為143；2021年10月，香港遠赴日本參加U-23亞洲盃的外圍賽，2場比賽分別以2:4及0:4大敗於柬埔寨與日本U23腳下，香港世界排名卻僅排第148。12年前後香港足球變化之大一目了然。
當然，排名並不代表一切。只可惜筆者在翻查紀錄後發現，大部分「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所提出的目標結果似乎都不盡人意。政府總共為「鳳凰計劃」向足總撥款5,500萬港元，但在提升足球水平方面似乎未收到預期的成果。
「敢於夢想」建議香港成立一個職業足球聯賽。職業聯賽除可提升足球水平外，亦可將參賽球隊職業化（如牌照制度），以符合亞洲足協的準則。新成立的職業聯賽（即日後的港超聯）將設有牌照制度，參賽球隊需經過等審查（包括財政能力、股東背景等），方可向足總申請牌照。足總期望職業化的管理，可保證參與聯賽的球隊數目達一定數量（如亞洲足協所建議的至少10隊）；長遠則希望港超與球會達至財政上自給自足並「獨立營運」。因此，牌照制度將會是這個職業聯賽的成功關鍵：只有有財力、有能力、有野心的球會才能參加港超聯。
老細足球 一切照舊
『牌照制度。。。根本無助於解決「老細足球」這個問題，更遑論培育出可持續發展的球會與聯賽。』
牌照制度看似是港足復興的重要一步。但事實上，它根本無助於解決「老細足球」這個問題，更遑論培育出可持續發展的球會與聯賽。香港球會一直都是依賴班主注資而生存，聯賽為球會提供的收入（如門票）根本難以支撐球隊的營運。以21/22年度理文對香港U23的比賽為例，本場比賽共382人入場，門票收益為7,600港元。20/21年度港超聯平均入場人數為1,067人，即平均每場門票收益為大約為22,000港元。而19/20揚言以護級為目標的標準流浪全季班費也高達400萬港元。足總主席貝鈞奇亦指，門票收益不到球會一季開支的5%。由此可見，就本地球壇情況而言，若要如「敢於夢想」、「鳳凰計劃」及其後的「五年策略－力爭上游－萬眾一心」所指般，要在短時間內建立一個可協助球會自給自足、可持續發展並「獨立營運」的聯賽，確實是癡人說夢。當然，何謂「自給自足」、「可持續發展」及「獨立營運」呢？「五年策略」中並沒有細列詳情。
有趣的是，2020年足總公佈的「願景2025」之中，提出了「獨立運作並有穩定球隊參與的頂級男子職業聯賽」的策略目標。以下將節錄部分「策略目標詳情」：
T3.1 香港足球總會將爭取撥款為現時的超級聯賽組營辦獨立的香港聯賽
香港足球總會將繼續負責規管職業足球和執行球會發牌制度、監督球員合同、提供賽務人員及協助球會使用運動場和球場。聯賽的籌備工作和商業事務會由另一間獨立機構管理。（中略）
T3.6 財政公平競賽
成立財政管控小組以調查公平競賽模式
現時，所有球會都可以說是虧本，但球會開支卻以驚人速度攀升。為保持每年有穩定數目的球會參加聯賽，香港足球總會將需要改善球會的財政穩定性。足總將成立一個工作小組或「財政管控小組」負責在 2021-22 球季之前執行財政公平競政策，令更多球會維持財政穩定兼且充裕。（中略）
T3.12 為香港超級聯賽球會提供球場和運動場租用津貼
香港足球總會將要求香港特區政府提供球場／運動場租金津貼。
香港超級聯賽球會每季需要龐大的預算供租賃球場或運動場用作聯賽和盃賽主場。將要求政府將每場比賽的標準租金定為 5,000 港元並將此統一費用應用於所有球場和運動場。
球會減少營運開支後，將有更多預算可撥供球員和訓練用途，並可改善球會的財政可持續性。
十年一日 原地踏步
『至今舉行共八屆的港超聯賽事，共培育了八隊宣佈自降或退出港超的球隊。』
改革需時，這些「策略目標詳情」能否有效解決「老細足球」這個老問題，筆者將留待予各位讀者日後自己參詳。但十多年前的「敢於夢想」及「鳳凰計劃」，與十多年後的「願景2025」同樣視「有穩定球隊參與的頂級男子職業聯賽」為目標，這是原地踏步還是退步？
港超聯的參賽球隊數目年年不同。首屆港超共有9隊角逐，16/17年度則有11隊，20/21年度起則只剩下8隊。獲發牌的球會或許會因各種原因，如［1］球會資金出現問題（和富大埔、元朗）、［2］球會改變發展方針（南華：改為培育年青球員）或［3］成績欠佳（富力R&F）而放棄牌照。牌照制度的缺陷亦伴隨著升降班制度的失效：七年來只有黃大仙（同時面對財政困難）、港會及凱景是根據升降班制度而離開超聯。令人尷尬的是，至今舉行共八屆的港超聯賽事，共培育了八隊宣佈自降或退出港超的球隊。可見所謂的職業管理其實形同虛設，事實上港超聯亦無異於業餘聯賽；12年前港甲面對的問題，12年後的港超聯仍未能有效地解決，且情況看似越來越嚴重。
「敢於夢想」亦提出另一個口號：「從社區到精英」，建議足總從改革青訓入手。此策略重點在於增加參與足球的人口（特別是青少年），並為當中有潛質的球員建立一條明顯的發展階梯，以期培育出達到港隊水平的球員。具體措施包括：持續舉辦「青少年足球計劃」及「地區足球計劃」以提升年輕人對足球的興趣並發掘出具天份的球員、持續加強學校與球會之聯繫、繼續訓練出優秀的教練等等。
『至今舉行共八屆的港超聯賽事，共培育了八隊宣佈自降或退出港超的球隊。』
改革需時，這些「策略目標詳情」能否有效解決「老細足球」這個老問題，筆者將留待予各位讀者日後自己參詳。但十多年前的「敢於夢想」及「鳳凰計劃」，與十多年後的「願景2025」同樣視「有穩定球隊參與的頂級男子職業聯賽」為目標，這是原地踏步還是退步？
港超聯的參賽球隊數目年年不同。首屆港超共有9隊角逐，16/17年度則有11隊，20/21年度起則只剩下8隊。獲發牌的球會或許會因各種原因，如［1］球會資金出現問題（和富大埔、元朗）、［2］球會改變發展方針（南華：改為培育年青球員）或［3］成績欠佳（富力R&F）而放棄牌照。牌照制度的缺陷亦伴隨著升降班制度的失效：七年來只有黃大仙（同時面對財政困難）、港會及凱景是根據升降班制度而離開超聯。令人尷尬的是，至今舉行共八屆的港超聯賽事，共培育了八隊宣佈自降或退出港超的球隊。可見所謂的職業管理其實形同虛設，事實上港超聯亦無異於業餘聯賽；12年前港甲面對的問題，12年後的港超聯仍未能有效地解決，且情況看似越來越嚴重。
「敢於夢想」亦提出另一個口號：「從社區到精英」，建議足總從改革青訓入手。此策略重點在於增加參與足球的人口（特別是青少年），並為當中有潛質的球員建立一條明顯的發展階梯，以期培育出達到港隊水平的球員。具體措施包括：持續舉辦「青少年足球計劃」及「地區足球計劃」以提升年輕人對足球的興趣並發掘出具天份的球員、持續加強學校與球會之聯繫、繼續訓練出優秀的教練等等。
著眼青訓 劍指世盃
『願景終歸只是願景。再完美的計劃，也可能會被足總的行政效率所糟蹋。』
11年後的「願景2025」亦提出數個與青訓工作有關的策略：「香港2034計劃」與「全民足球」，前者強調足總將會由2020年開始培訓出有能力出戰2034或2038年世界盃的球員；後者則繼續鼓勵更多人參與足球。
「香港2034計劃」對青訓工作提出的內容遠比「敢於夢想」或「鳳凰計劃」詳細。計劃中列明足總每年須為10至12歲的球員提供54節訓練；12歲以下的球員每月會獲安排參與1次小型比賽。同時足總亦提出新的選拔制度：
從小學足球賽、地區計劃、日間聯賽和足球節，挑選小四至小六學生（10歲以下和12歲以下），並記錄和追蹤大約240名表現最出色的小四學生（10 歲以下），並安排表現最佳的小五和小六學生（11歲以下和12歲以下球員）加入發展得最成熟的球會和學院、 參加11歲以下和12歲以下足球節及足總主辦或協辦的青少年精英球員日間聯賽。
以培育精英球員為目標的超級青少年聯賽亦於20/21年度展開。超青聯包括U14、U16及U18三級，每個組別有12支球隊。配合原來的賽馬會青少年聯賽，香港將會有更多的年青球員獲得比賽機會。這亦符合「願景2025」所提出的「全民足球」策略。
然而，願景終歸只是願景。再完美的計劃，也可能會被足總的行政效率所糟蹋，「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便是當中的例子。上述兩份計劃對發展青訓的策略極為空泛；而足總與政府共花了11年時間，才思考出執行上的細節。難怪更遲起步的越南與柬埔寨都已比港足走得更高了。
可幸的是，「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的目標並非全部落空。香港女子足球的發展開始漸見成果。女子足球聯賽聯賽於2012年重新舉辦。近年亦越來越多女港腳獲外流機會，如鍾貝琪曾加盟蘇格蘭球隊基爾馬諾克、張煒琪加盟澳洲球隊布里斯班獅吼等。當然香港女足仍在起步階段，足總仍需繼續提升女子比賽的吸引力與可觀性。
『願景終歸只是願景。再完美的計劃，也可能會被足總的行政效率所糟蹋。』
11年後的「願景2025」亦提出數個與青訓工作有關的策略：「香港2034計劃」與「全民足球」，前者強調足總將會由2020年開始培訓出有能力出戰2034或2038年世界盃的球員；後者則繼續鼓勵更多人參與足球。
「香港2034計劃」對青訓工作提出的內容遠比「敢於夢想」或「鳳凰計劃」詳細。計劃中列明足總每年須為10至12歲的球員提供54節訓練；12歲以下的球員每月會獲安排參與1次小型比賽。同時足總亦提出新的選拔制度：
從小學足球賽、地區計劃、日間聯賽和足球節，挑選小四至小六學生（10歲以下和12歲以下），並記錄和追蹤大約240名表現最出色的小四學生（10 歲以下），並安排表現最佳的小五和小六學生（11歲以下和12歲以下球員）加入發展得最成熟的球會和學院、 參加11歲以下和12歲以下足球節及足總主辦或協辦的青少年精英球員日間聯賽。
以培育精英球員為目標的超級青少年聯賽亦於20/21年度展開。超青聯包括U14、U16及U18三級，每個組別有12支球隊。配合原來的賽馬會青少年聯賽，香港將會有更多的年青球員獲得比賽機會。這亦符合「願景2025」所提出的「全民足球」策略。
然而，願景終歸只是願景。再完美的計劃，也可能會被足總的行政效率所糟蹋，「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便是當中的例子。上述兩份計劃對發展青訓的策略極為空泛；而足總與政府共花了11年時間，才思考出執行上的細節。難怪更遲起步的越南與柬埔寨都已比港足走得更高了。
可幸的是，「敢於夢想」與「鳳凰計劃」的目標並非全部落空。香港女子足球的發展開始漸見成果。女子足球聯賽聯賽於2012年重新舉辦。近年亦越來越多女港腳獲外流機會，如鍾貝琪曾加盟蘇格蘭球隊基爾馬諾克、張煒琪加盟澳洲球隊布里斯班獅吼等。當然香港女足仍在起步階段，足總仍需繼續提升女子比賽的吸引力與可觀性。
冰封三尺 責任誰屬
『這12年來，香港足球的最大分別，也許就是足總高層變得更富有。大部分的計劃都是為了「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球員與球會福祉？Who cares。』
這12年間，香港足球仍有不少值得高興的時刻：香港兩次守和中国；東方代表香港首戰亞冠；鄭展龍世界波絕殺柏雷素爾；傑志簽下知名球星丹恩奴域，並創下香港球隊於亞冠分組賽的最佳成績（6戰11分排小組次名）；理文打入亞協跨區決賽，以3:2僅敗於烏茲別克的拿薩夫。但在這些扣人心弦的時刻背後，香港足球的問題一直都存在。這是誰的責任？
要最大負責的同時亦是這12年的最大贏家：足總。這些年來，超聯入場人數連年下跌：由2014年的平均每場1,071人，下跌到2019年的866人。但足總的架構則越來越龐大。政府共為「鳳凰計劃」向足總撥款5,500萬港元，當中超過八成半乃用作支付薪酬；新設職位行政總裁的年薪高達300萬港元。這12年來，香港足球的最大分別，也許就是足總高層變得更富有。大部分的計劃都是為了「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球員與球會福祉？Who cares。
據《立場新聞》報導，香港足球總會會長霍震霆幾乎全數缺席由2014至2019年的足總董事會。2020年審計署公佈的文件亦透露出多名足總委員長期缺席會議。當有人為追夢在球場上揮灑熱血然後被拖糧，卻有人尸位素餐但袋袋平安。香港就是一個如此奇怪的都市。
